“很细微的差异,构不成现实。”平武县林业局副局长陈佑平称,传媒热炒的“熊猫新栖地”甘肃白水江,在平武和甘肃交界处,与王朗同属岷山山系,是同一圈层大熊猫共同的栖息地,大熊猫在其中往来迁移“就好像邻居串门”,并不存在转移一说。
相反,大熊猫的异动,更多的来源于人为因素。唐家河保护区管理处副处长谌利民告诉观察团,2008年地震后,低海拔地带发现越来越多的大熊猫,并非好事,证明山林容纳力下降,物种被迫对外扩散,从个案看,大熊猫栖息地往东扩散的迹象,大于向北扩散。
谌利民称,唐家河保护区属国家重点保护的动物有72种,一级保护动物有13种,其中最重要的三个亚种群是大熊猫(60只)、金丝猴(1000多只)、扭角羚(1200多只)。扭角羚和熊猫在同一分布物种,有种类竞争,都要吃竹子,这种情形下,扭角羚的扩散,直接挤压大熊猫栖息地。当地的做法是不干预这种竞争,观察大熊猫在物种压迫下,栖息地会减少到什么程度,其生存应变能力如何,“可以给人类应对自然危机以重要启发”。
然而,这种有重要研究价值的物种竞争观测,被人类因素打破。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科研部研究人员李仁贵告诉观察团,地震后,卧龙保护区大熊猫栖息地减少8%。震后争取到的资金主要用于基建,新修公路没有给动物预留通道,熊猫栖息山岭被切割为阴坡、阳坡,公路边频频出现熊猫踪迹,这种“高遇见率”绝非好事,说明大熊猫的生存过渡地带已然断裂,“变成迷茫地带”。
阿拉善千里分水代价
观察团第三站,是处在中蒙边界的阿拉善盟。这个内蒙古面积最大(27万平方公里)、人口最少(22.05万)的盟市,荒漠化面积93.15%,地面蒸发量是降水量的12-80倍,植被受控于外来径流量和由此形成的地下水源,展现了和鄱阳湖水乡完全不同的极旱气候形态。
10月16日至21日,观察团先后走访了阿拉善盟辖下的左旗、额济纳旗两个旗(县)。在左旗,观察团探访了以民间NGO主导的腾格里沙漠东缘生态治理示范区和腰坝节水灌溉试验示范区;在额济纳旗,观察团沿黑河调水线路,观察了东居延海和古居延海(天鹅湖)碧波荡漾的沙漠奇观,体验人类伟力。
据中日环境保护友好中心监测,2001年北方32次沙尘暴事件中,18次在蒙古国南部形成的,14次在内蒙形成,其中阿拉善盟占了三分之一。也就是说,阿拉善是大西北生态屏障的一个关键节点,如彻底沙化,则拦截西伯利亚入侵季风的西部绿洲生态系统将全面崩溃,沙尘危害将深入我国东北、华北以至沿海地区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为此,阿拉善的治沙行动一直在尝试着。但阿拉善盟林业局副局长王新民透露,上世纪50年代阿拉善盟头道湖种植万亩林场,因水资源的制约,现在基本消失,反倒加速当地的沙化进程。
虽然如此,人类还是顽强地展现其主观能动性。本世纪初,中央启动黑河分水工程,阿拉善沙尘暴源头额济纳旗东居延海地区,展开了一场“以水压沙”的举国会战。
黑河(额济纳河)为我国第二大内陆河,流经青海、甘肃、内蒙古三省,注入阿拉善盟东西居延海。经济驱动之下,上中游率先分水,下游阿拉善盟地表径流陷于停顿,凭着地下水维持十多年,1992年东居延海终于彻底干涸,连续多年发生数十次特大沙尘暴,构成直接威胁京津地区的沙尘天气,被当地人称为“黑风口”。
北京沙尘暴具有全局标志性意义,本世纪初,我国启动举国体制,黑河分水工程由此而起。所谓“分水”,就是在国家统一调控下,将黑河上中游两省的水源,强制性地分一部分到下游东居延海。2002年,23.6平方公里的东居延海“再现碧波荡漾景色”, 北京沙尘天气终于得到缓解。
“居延海重生的代价,十年间难以评估。”原阿拉善盟副盟长、中国科学院寒旱所黑河研究站副站长张小由称, 10月3日出现了一次50年一遇的降水过程,一天之内降水量达44毫米(额济纳旗平均年降水量为42毫米),说明黑河水量调度,正在对局部小气候产生明显影响。
另一方面,在滴水昂贵的沙漠地区,不算上300公里的引水,仅维持东居延海一个湖泊的存在,每年蒸发量就达到5000万立方米;而甘肃张掖粮区、酒泉市金塔县鼎新棉区等上中游多个经济作物基地,则面临节水减产压力,上下游围绕用水的冲突越演越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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